今天不是很痛快,发一个新文吧,每章三千字左右,大概四五章完结。
算是治愈(?)类的??
节奏很慢,盗梦背景
Atypia:非典型,不标准
他真的是走投无路才会跑到这的。
他利落地解决了那个杀手,把车丢距离在事发现场几个街区之外的小路上,随便坐了几站公交下车,偷了辆摩托跑到这个安静的居民区。
瘦长的圆叶蒲葵分布在道路两侧,蔷薇的藤蔓爬满每幢房子区分开来的木栅栏,他目的地旁边的两户人家刚刚修剪过草坪,青草和除草剂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
他再三确定了地址,才敢静悄悄地走向这幢明黄色的房子。房子前面的杂草丛生,看来主人从没费心修剪过。院子里还有棵长相奇怪的橡树,一间破烂的树屋被茂密生长的树枝挤压变了形。
失血过多让他头晕眼花,但他还是像个老派绅士那样敲了门,捂着伤口不让血弄脏门廊,安静地等候。尽管已经是半夜了,隔着掉了漆的红色木门他也能听到些许夜间广告频道里的无厘头大笑。
过了一会一个光着脚踏在地板上咚咚作响的脚步声向着门口走过来,还有一些他非常熟悉的诅咒。
对方甚至没有迟疑地拉开了门,手里当然举着一把枪。
“Eames??”
Arthur吃了一惊。
但是更吃惊的是中枪的Eames本人。
他不能确定脑袋上乱飞着头发,身上穿着T恤和睡裤,光着脚的Arthur是那个他脑海里的前哨。瞧瞧吧,他T恤前襟上还有些可疑的食品碎屑。
“Arthur?”
Eames颤抖着歇斯底里。
“你他妈的在逗我吗?”
他们瞪着对方发出的喊叫能惊醒整个沉睡的街区。
但Arthur还是放他进去了,随手把他心爱的格洛克放在门旁边的小桌上,就在一串钥匙,半瓶子酒和一个塞满了各国硬币的透明玻璃罐之间。
“相信我,”Eames呻吟,因为疼痛,而且他甚至不知道坐哪。
“如果不是我知道你住这,我也不会过来。”
Arthur发出讥讽的哼声,替伪装者把沙发上的书本和电脑扫开,Eames才移动过去。
“我甚至不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噢,就允许你知道我的真名叫什么,就不能允许我知道你真的住哪吗?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
“Arthur就足够了。”
Arthur的声音忽然变的冷冰冰。
Eames躺下,电视里真的播着的是无聊的夜间广告。他无视它,还有茶几上可能是Arthur全部的杯子,一碗吃了一半的爆米花和空的垃圾食品包装袋,撩开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前哨展示那个枪孔。
Arthur抱着手臂看了一眼没有回答,转身去寻找急救箱。
Eames怀疑他可能在报纸和书本,还有堆满的衣服里迷了路。
“Arthur,行行好。”
Eames只好自己去解开衬衫,他这件整洁的白衬衫,第一次穿就染了血,还有这套定制西装,多了一个孔。
“你的沙发上有个人就快死了。”
“不要死在我沙发上。”
Arthur的声音从遥远的方向传来,他听到他打开冰箱,他总该不会是要开瓶啤酒庆祝。
“那是我最喜欢呆着的地方。”
这非常不Arthur。
前哨总是看上去不会喜欢任何东西。另一方面,他甚至没听过Arthur说喜欢这个词,甚至爱。
他最多的夸赞是一句令我印象深刻,仅此而已,但是Eames还是记了大半年。
然后Arthur带着从冰箱里找出来的急救箱出现在他摇晃的视野里。正经地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你近视。”Eames支支吾吾地说。
“工作的时候,我带隐形眼镜。”Arthur点点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跪在他腹部附近。
Eames感到一阵晕眩,可能是他快死了。
不过看到带上医用手套的Arthur之后,这阵晕眩就消失了。Arthur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枪伤才皱起熟悉的眉头。
“你喜欢身体里有颗子弹来炫耀,还是把它串成项链炫耀?”他问。
这诡异的笑话没法让Eames笑出来。
“看在老天的份上,Arthur,把它弄出来!!”可怜的伪装者大吼。
Arthur又消失了,过了一会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把小刀,Eames已经看不清上面是不是还带着牛排的碎肉,但是起码Arthur把酒精倒在上面消了毒让他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这一定非常非常非常疼。”
Arthur举着刀盯着他的伤口的样子看上去这是他第一次把别人身体里的子弹挖出来。
“Arthur!”
Eames几乎要失控了,但是Arthur瞬间把刀尖插进了他的身体让他闭上了嘴。前哨的冷酷和果断让这阵痛苦很快减弱了。
他随手把子弹丢进茶几上的其中一个杯子,Eames瞪着子弹沉进琥珀色的液体中。
“我会替你把它洗干净,做成项链。”
前哨同情地望着他。
“我的老天啊。”Eames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和取出子弹和清洗伤口相比,缝合的疼痛不值得一提。Arthur的动作很慢,这一点让伪装者相信他不是自己做梦梦出来的假前哨。
“你在绣花还是怎么?”Eames虚弱地问。
“对啊,”Arthur认真地说。“给你弄个新纹身。”
他笑了一下,电视机的光线打在他脸上,让他的酒窝显得更深,肌肉有柔和的弧线。
Eames沉默了,Arthur在对他微笑。
他在看见前哨的大作之前就昏睡了过去。期间他被Arthur拍醒了,前哨塞了两颗药给他,贴心地让他靠着他的肩膀吃下去。
“止痛药。”他的声音很温柔,也可能是Eames意识不清,总之他听上去一点也不像前哨。
“别死在我沙发上。Eames。”
好的,Arthur还是那个Arthur。
Eames醒来的时候听见鸟鸣,嘈杂的电锯声和女人的尖叫。他惊醒了,差点弹起来,但是疼痛让他立马躺了回去。
“你醒了。”
Arthur的脑袋就在他腹部附近。前哨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盘着腿。Eames只能看见他张牙舞爪的头发。
“见鬼。”
Eames咒骂,原来这真的不是一场梦。他都不需要图腾来提醒他,因为他怎么也不可能梦见这样的前哨。
Arthur爬起来撩起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检查伤口。这张薄被柔软又温暖,被罩是浅蓝色,闻起来像刚出生小羊的干燥羊毛。
“很好。没有渗血。我缝的不错。”前哨满意地把被子放下,还拍了拍被面。
“能告诉我你干了什么吗?”
Eames无力地问。
“等你有能力看见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Arthur微笑,甚至毫不费力,他的笑容都不是挤出来的,在午后阳光里显得太过奢侈。
“现在,你饿了吗?”他问,顺手在旁边一堆毫无秩序的杂物里翻找。
“你打算喂我点什么?”Eames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茶几,Arthur看上去靠着不少垃圾食品度日,他还好奇他的冰箱里是不是只有一只急救箱。
“披萨,中餐,还是印度菜?”
前哨举着电话,递给他几张揉的皱巴巴的外卖单。
Eames不再幻想前哨是个会做饭的人了。
Arthur最终点了两张披萨,他依旧坐在原地,Eames不时打量他那颗非现实和记忆里差太多的脑袋,但Arthur全然投入在德州电锯杀人狂的血腥画面里递给他新的一角披萨。
前哨显然知道他在盯着他,而他反常地什么也没说。
等他们吃完,Arthur随手把披萨盒推开,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像个小孩。
过了一会他带着两颗药和一瓶水回来了。
现在Eames能清楚地感受到Arthur的手把他拉起来的时候是何等的温柔,还有他的头靠在Arthur肩膀上的感觉,他的耳朵贴着Arthur的脖子,Arthur闻起来就像,就像他盖着的这张被子。
Arthur让他躺回去时eamea发问了。
“你家就没有比沙发更舒服点的地方吗?”
Arthur看着他一脸不解。
“这是我家最舒服的地方。”
“我是说床,Arthur。”Eames感到苦恼。“我不想侵占你最爱的地方好吗?”
Arthur的沙发很舒服,但是太软,躺时间长了可能会让人忘记自己还长了骨头。Eames还希望能伸展一下手脚。
“好吧,既然你这么要求,你可以睡我的房间。”
Arthur耸耸肩膀表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即使这不是Eames梦想中的前哨。这太矛盾了,因为这就是Arthur。他的确希望Arthur有朝一日能对他说出这句话,但是他绝没想到会有这么容易。
“呃,你就没有客房吗,我说,这房子挺大的。”
“有啊。”Arthur瞥了瞥天花板。“如果你喜欢睡地板。”
这倒是很像Arthur的作风。
“不了,我觉得——”
“而且我没有多余的床上用品。”Arthur打断他,直接上手抓起了Eames的一只手臂让他起身。
“你去我床上睡,我就可以要回我沙发的所属权了。”
Eames得到了Arthur的卧室,但那感觉和被放逐了没什么区别。而且这间卧室里全是小羊羔的味道,他好奇Arthur是不是也只有一张被子。
也许,作为那个伪装者,他可以说——
“我们可以睡一起啊,darling。”
然后Arthur就会像看白痴一样瞪着他。
但是Eames没心情做这件事,他身上有个洞,止痛药还没发挥效力,他还躺在arthru的房间里。
他盯着天花板上有点皲裂的裂缝,墙纸是浅绿色带着可爱的蔷薇花饰,斑驳掉色,有几处还被撕掉了露出底下的发黄墙面。
他怀疑这是不是他父母以前的房间。
古旧的铁艺双人床上,棉麻成套的浅蓝色床上用品是唯一感觉像前哨的东西。
Eames开始艰难地搜寻他力所能及的地方。
两边床头柜里都各有一把枪,乱放的子弹,床垫缝隙里压着把刀,枕头下面有本小说。
这都是Arthur。他终于觉得心安。楼下Arthur正在看的恐怖电影似乎进入尾声,他听见他撞翻了什么,踉跄了几步,发出几声咒骂。
他真的需要收拾一下房间了。Eames想着,滑入睡眠。
他做梦了,他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通常的盗梦者都不会再做自然梦,而他很清楚他在梦里。与pasiv造出来的梦不一样,他控制不了梦境里的建筑,自然也不能伪装,所以他就是他自己。
但也不是。因为他在工作。圆滑肤浅,爱说笑话,计划在他脑海里成型。
他隔着仓库盯着Arthur,前哨不太高兴。他绕着Arthur转悠,前哨立马把手按在枪上。他叫Arthur darling,前哨直接对他开了枪。
射击声唤醒了Eames,他昏昏沉沉,感觉到热。
有一只冰凉的手在他额头上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
“你发烧了。”是Arthur,几乎融进了黑暗里。
“真好,你还没失去触觉。darling。”Eames躲开了。
“Eames。”
Arthur紧绷绷地喊他的名字,这和他梦里的前哨差不多,而不是那个诡异的和邋遢的青少年有的一拼的Arthur。
“让我睡会就好了。”
Eames翻过身去,把脸埋进全是温暖的味道的枕头里。你看,这里都是Arthur的味道,但是有一个不像Arthur存在的个体。Eames还很难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那把你的药吃了,显然你对自己的免疫力也有无比的自信。或者我也可以选择叫辆救护车,和警察解释我屋里的枪都是你带来的,你的下半生就可以在监狱里度过了。”
Arthur絮絮叨叨,说是威胁,但是听上去更像个保护欲太过的老妈子。
为了防止他继续说话,Eames夺过了药。
“多喝水。”Arthur补上一句。“我放在这了,我会来看你,希望你不要死在我床上。即使是床我也是很喜欢的,你瞧,它很舒服,虽然不够软,但是睡起觉来还是不错的。”
“Arthur,闭嘴。”
Eames绝对没想过自己会是让Arthur闭嘴的那个人。
但是Arthur依旧在说话,说一些有的没的,大概是他有多爱这间房子里的破烂墙纸和老旧的衣柜,总之这是他的家,一切奢华酒店和华美装饰都比不上他的狗窝。
Eames不想听,Arthur的废话变成摇篮曲让他沉入睡眠。